【引言】2016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东西部扶贫协作座谈会上指出，“一人就业，全家脱贫，增加就业是最有效最直接的脱贫方式。长期坚持还可以有效解决贫困代际传递问题。帮扶双方要建立和完善劳务输出对接机制，提高劳务输出脱贫的组织化程度。输出地要摸清底数，准确掌握贫困人口中有就业意愿和能力的未就业人员以及已在外地就业人员的基本情况，因人因需提供就业服务，有组织输出劳务。输入地要把解决这些贫困人口就业问题作为帮扶的重要内容，组织技能培训，动员企业参与，实现人岗对接，保障稳定就业。这是一个双赢的制度设计。”
【摘要】定西市位于甘肃省中部，所辖六县一区都是特困地区，与福州市距离遥远，气候、饮食等差异巨大，贫困劳动力没有到福州务工的习惯，且与江浙等地相比，福州市企业薪酬待遇缺乏明显优势，劳务协作基础薄弱、几近空白。加之劳务协作初期没有把握好劳务对接活动的黄金时机，集中招聘活动不够精准，导致出现企业需求人数与实际就业人数差距悬殊，到福州转移就业人员流失率较高等问题。
为实现“输转一人、就业一人、脱贫一户”的目标，确保贫困劳动力“来得了、留得住、干得好”，劳务协作双方坚持党委政府主导作用，由两地人社部门主抓落实，明确目标任务主责，从构建全方位政策和资金支持体系、贴近基层宣传动员、定向定岗招收贫困家庭高校毕业生、开发千岗吸纳贫困劳动力转移就业、建立组织输转实名制信息系统等方面多措并举，用心用情，全过程做好扶贫劳务协作对接和服务。
2017年以来，福州市企事业单位累计在定西107个乡镇、村举办各类招聘活动141场，吸纳定西贫困劳动力7000多人次，直接带动近1万名贫困人口脱贫，组织输转建档贫困户劳务数占东部地区帮扶甘肃贫困地区总数近一半。
【关键词】东西部扶贫协作 劳务输出 就业脱贫
一、背景情况
福州市别称榕城，是福建省省会、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全国文明城市。近年来，伴随着中央对福建的支持力度持续加大，闽江口金三角经济圈的战略地位进一步凸显。定西市位于甘肃中部，地处黄土高原、青藏高原和西秦岭交会地带，通称“陇中”，干旱少雨、地力贫瘠，所辖六县一区都是六盘山连片特困地区，1983年定西就被确定为全国最早实施区域规模扶贫的重点地区，是全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
2016年11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并实施《关于进一步加强东西部扶贫协作工作的指导意见》，是对东西部帮扶工作的一次针对性重大部署调整。福州市除参与闽宁扶贫协作外，增加了与甘肃省定西市结对帮扶。2017年2月，福州定西两地政府签订《东西部扶贫协作框架协议》，确定共同实施劳务输转技能培训暨大中专生就业协作“十百千万”计划，即：在2020年前，支持定西市在福州市建立10个劳务工作站，为定西市培养100名职业技能“双师型”教师，扶持1000名定西市贫困家庭大中专学生和毕业生到福州市实习、就业，组织输转1万名定西市农村贫困劳动力到福州市就业。
福州市与定西市扶贫劳务协作从零到有，从初具规模到较有影响，并非一路坦途。特别是在劳务协作初期，一般以为，福州有用工需求，定西有富余劳动力，两地扶贫劳务协作肯定问题不大，甚至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事实并非如此。在劳务协作初期，最主要碰到以下两个问题。
一是企业需求人数与实际就业人数差距悬殊。2017年2月，在福州市与定西市签订《东西部扶贫协作框架协议》的当天，福州市组织在定西举办“福暖陇中”大型人力资源招聘洽谈会，这是福州有史以来赴省外举办的规模最大的一场现场招聘会，全市86家福州重点企业面向定西富余劳动力尤其是建档立卡贫困户提供137个工种、8470个岗位。招聘会现场吸引了定西5000多人次前去求职，现场达成意向性签约1568人，但第一批到福州就业仅89人。
二是来榕转移就业人员流失率较高。2017年3月，一个月内福州定西两地人社部门全力组织约1000名定西务工人员到福州就业，但有不少务工人员是被组织出来的，没有外出到福州工作的意愿，又不适应南方气候、饮食，在福州就业超过一个月的竟然不足500人。
针对这些问题，福州市及对口帮扶各县（市）区人社局多次往返定西开展调查研究、掌握情况、协调工作。通过下基层、跑乡镇、入农户，梳理出了问题和症结所在。
一是福州市一般企业的薪酬待遇缺乏明显优势。与江浙、广东等地相比，福州市企业薪酬偏低，加上一般以“计件”为主，定西务工人员初来乍到工作不熟练，部分人月收入不足2800元，与建档贫困户预期收入（月收入3500元以上）有较大差距。
二是定西务工人员没有到南方沿海城市务工习惯。长期以来，定西人外出务工大都选择到与定西市相临近的新疆、四川等地。在部分定西人看来，与定西相距2000多公里的福州太远了。
三是两地气候环境、饮食习惯差异大。地处东南沿海的福州，气候潮湿炎热，而定西环境干燥阴凉。福州饮食以大米、海鲜为主，而定西以面点为主。气候环境、饮食习惯等一直是定西外出务工人员反复考虑的重要因素。
四是没有把握好举办劳务对接活动的黄金时间。2017年“福暖陇中”专场招聘活动于2月28日（农历二月初三）举办，而定西外出务工的高峰期、集中期一般都是在农历正月十五之前，留守家中的一般都是在家务农，不愿意长期外出打工。
五是集中招聘活动不够精准。2017年“福暖陇中”专场招聘活动集中在定西市城区举办，县区组织人员参加，但大部分贫困户由于居住地离城区偏远，有效信息传导不到位，有些劳动力没有前来参加招聘会。
为实现“输转一人、就业一人、脱贫一户”的目标，确保贫困劳动力“来得了、留得住、干得好”，福定协作双方坚持党委政府主导作用，由两地人社部门主抓落实，利用福州的用工需求和定西劳动力富余互补优势，充分发挥企业和群众主体作用，不断完善双方协调配合机制，制定精准管用的举措，取得良好成效。
二、主要做法
在上级部门的关心指导和两地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福州市人社局把与定西的劳务协作工作作为重大政治任务，以强烈的政治担当和责任担当，围绕精准对接、稳定就业的目标，强化精准施策，健全劳务协作机制，完善针对性服务措施，从供求对接、组织接收、服务管理、权益保障等各个环节细化举措、落实责任，做到在每一个环节都能提供跟踪服务和有效帮扶，促进定西籍贫困劳动力在福州稳定就业。
（一）启动攻坚计划，构建全方位政策体系
为确保“十百千万”计划实施，福州市出台了一系列针对性强、操作性好的特色政策文件，涉及组织输转定西贫困劳动力到福州就业的两地操作规程，务工人员交通补贴、生活补贴、稳定就业补贴，组织输转奖励，定西市各县区在福州建立劳务工作站补贴，吸纳定西贫困劳动力企业奖励和基地建设补贴，定西在榕优秀务工人员评选表彰，输转工作统计通报和考核等七个方面。
《福州市人民政府关于做好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就业创业工作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做好东西部扶贫劳务协作，甘肃定西市、宁夏固原市原州区、隆德县建档贫困户劳动力来榕就业，可享受我市建档立卡贫困户同等的就业扶持政策，帮助西部地区贫困户就业脱贫奔小康”。
福州市政府办公厅《关于鼓励企业创建吸纳定西贫困劳动力就业扶贫示范基地的意见》提出，“企业招用定西员工稳定就业超过50人，予以10万元一次性奖励。超过50人后，每增加招用50人，增加一次性奖励10万元”。
福州市人社局《关于进一步做好与定西市扶贫劳务协作的通知》成立了福州·定西劳务对接工作领导小组，并对输转1万名贫困劳动力到福州就业按县区、按年度进行任务分解。福州市人社局《关于印发〈福州·定西劳务对接操作规程（试行）〉的通知》从就业基地（企业）、宣传报名、组织输出、安置就业、跟踪服务、工作考核等方面进行了详细规定。
福州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福州市财政局、福州市农业局《关于做好福州·定西东西部扶贫精准劳务协作的通知》将定西市来榕务工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劳动力纳入福州市就业困难对象范围，并提出探索实施“企业千岗定向定西精准脱贫计划”，每年定向开发2000个适合定西建档立卡贫困户的就业岗位，并给予岗位工资补贴。
（二）坚持营造氛围，贴近基层宣传动员
在定西，重点宣传福州的优惠政策及发展前景。2017年以来，福州市人社局和7个对口县（市）区已组织超过500人次深入定西县区、乡镇、村开展政策宣传，做到全覆盖。2018年春节，将帮扶政策、用工信息做成10万份年画、年历，组织小分队深入定西深度贫困乡村入户发放；还通过电视、报纸、网络、微信公众号等大力宣传福州市宜业宜居环境、企业招聘信息和补贴政策；带领定西老员工现身说法，“以老带新”。
在福州，重点营造吸纳定西劳动力就业的良好氛围，深入企业和社会各界，宣传党和政府的决策部署、各项吸纳就业扶持政策。2017年和2018年，在《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国劳动保障报》、甘肃电视台、《定西日报》等各大主流媒体专题报道福州定西扶贫劳务协作近100次。如：2017年8月5日，《中国劳动保障报》以“精准合作，引贫困户走致富路”头版头条大幅报道了福州与定西劳务协作工作；2017年10月18日，《人民日报》第7版以“跨省打工钱包鼓”为标题，把来榕务工的定西籍小伙巩小伟作为东西部扶贫协作的代表进行了采访报道。
（三）阻断贫困代际传递，定向定岗招收贫困家庭高校毕业生
福州市人社部门按照“定向、定岗、定制”的精准就业扶持原则，在编制紧张、岗位有限的情况下，2017年、2018年两年来，共提供101个事业单位岗位、209个市属国有企业岗位，定向招聘定西建档立卡贫困家庭高校毕业生。为确保每个岗位都有高校毕业生报名，福州市人社部门与用人单位多次沟通，根据实际情况适当降低学历要求、调整专业需求，力求做到“精细、精确、精微”，以帮扶更多定西籍高校毕业生到福州市就业。
两年来累计招聘177名定西建档立卡贫困家庭高校毕业生进入福州事业单位及市政、金融、通信、地铁等国有企业工作，其中事业单位95人，国有企业82人。此类招聘方式在福州市是前所未有的，得到了定西贫困家庭的广泛赞誉。国务院扶贫办认为该模式开了全国先河，是拔穷根、挪穷窝、治穷病的一个重大创新举措。
（四）激发内生动力，开发千岗吸纳贫困劳动力转移就业
针对定西市建档立卡贫困户劳动力年龄偏大、技能缺乏、工作效率较低、工资待遇不高、就业不稳定等问题，2018年，福州市借鉴公益性岗位开发扶贫经验，确定实施“企业千岗定向定西精准脱贫计划”，即：每年在福州定西扶贫就业基地企业开发2000个合适岗位，全部定向招聘定西籍建档立卡贫困户。除企业工资外，稳定就业满三个月的，政府每人每月补贴600元，最多补6个月，以此提高定西建档立卡贫困户劳动力务工收入，激发外出到福州就业的内生动力，促进其稳定就业，实现就业脱贫。2019年1月，福州市出台《关于进一步推进我市东西部扶贫协作结对帮扶地区就业扶贫工作的通知》，将定西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首次来榕稳定就业连续满3个月，岗位工资补贴提高到3000元；稳定就业连续满6个月的，再补贴9000元，补贴标准是2018年的3.3倍。
（五）确保对接成效，建立组织输转实名制信息系统
2017年以来，福州市人社局、定西市人社局、中国电信福州分公司联合开发了福州·定西扶贫劳务协作实名制信息系统，包含招聘会信息管理、定西县区组织输转管理、动态实名制管理、收入补贴管理、培训管理等9个功能模块，由福州和定西各级人社部门、劳务部门、用人单位通过分别授权动态更新，实现福州定西两地劳务输转信息的实时共享。实名制信息系统对于精准输转数据、精准跟踪服务都发挥了积极作用。2018年6月，甘肃省东西部扶贫劳务协作推进现场会专门对该实名制信息系统做介绍，得到甘肃省扶贫、人社等部门一致赞誉。
（六）用心用情用力，全过程做好扶贫劳务协作对接和服务
福州市支持定西市及其各县区在福州市建立10个劳务工作站，给予每个劳务工作站一次性建站补助3万元、每年工作经费3万元，提供办公和临时住房保障。定西市及其县区共选派8名工作人员常年驻福州市相关县（市）区劳务工作站工作，主要承担考察福州市输转基地企业，组织劳务输转对接，协助福州市人社部门为务工人员提供就业安置、帮扶政策落实、实名制管理、权益保障、生活关心等“娘家人”服务。为提高劳务输转组织化程度，便于组织管理，对输转人数超过20人的定西乡镇，要求指定1名管理者负责带队输转。组织输转的定西贫困劳动力到福州，福州市各级人社部门、定西劳务工作站和企业都一同到火车站迎接，直接安全送抵企业，定西劳动力确因文化技能难以适应岗位要求的，由人社部门和劳务站沟通协调及时调整到其他岗位，让定西贫困劳动力来福州就业安心、踏实、温暖。
为让定西员工吃得惯、住得好、留得下，让福州成为他们的第二故乡，福州市、县（市）区党委政府引导企业带着感情和责任，全力做好定西劳动力来榕就业安置工作，在食宿条件、岗位安排、薪酬待遇、工作时间等方面进一步提升优化，体现对定西务工人员的特别关爱。如，指导企业专门招聘定西籍厨师，设立定西风味食堂窗口，烹制符合定西饮食习惯的面条、包点等食品，为定西员工提供多样化选择。此外，2017年国庆、中秋节，福州专门举办“有福之州、共建共享”甘肃定西籍职工国庆中秋联欢活动；2018年春节前，福州市开展2017年度定西扶贫劳务协作十佳企业和百名定西籍优秀务工人员评选表彰活动，对优秀员工免费包机送回定西过年；联合铁路部门开展“情暖返乡路”活动，让474名定西籍务工人员免费乘坐返乡专列回家过年。定西务工人员在福州感受到了东西部协作的亲情氛围。
截至2018年年底，福州市累计在定西深度贫困县的107个乡镇、村举办各类招聘活动141场，组织福州市264家企事业单位吸纳定西贫困劳动力7041人次，其中建档立卡户3879人次，直接带动近1万名贫困人口脱贫，两地政府组织输转建档贫困户劳务数量占东部地区帮扶甘肃贫困地区总数近一半。
三、经验启示
2018年1月，国务院扶贫办在福州定西扶贫协作检查评估中，对福州市扶贫劳务协作模式给予充分肯定、高度赞誉，表扬思路新、办法好、效果显。福州市与定西市扶贫劳务协作的主要经验启示如下：
1.开展东西部扶贫劳务协作，必须充分发挥党委政府主导作用。劳务协作作为东西部扶贫协作的重要内容之一，必须以党委政府为主导，构建起全方位、强有力的政策支持体系和资金保障力度。福州定西扶贫劳务协作开展以来，福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多次深入定西深度贫困乡镇调研考察，对劳务扶贫协作一线工作做出批示，定期听取情况汇报，协调推进工作；福州市和对口县（市）区人社局数十次赴定西走村入户、摸清情况。在党委政府的支持下，2017—2018年，福州人社部门累计安排资金2800多万元用于福州定西扶贫劳务协作。
2.开展东西部扶贫劳务协作，必须以目标任务为导向制定精准管用的举措。福州市与定西市两地人社部门本着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制定“十百千万”劳务扶贫协作计划，首先确定2017年计划输转3000人，对口的7个县（市）区也根据年度输转人数确定自己的目标任务。两地人社部门把目标、压力当成动力，不断深入福州企业和定西基层调查研究，针对困难问题制定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举措，从规范劳务输转操作、开展精准对接、引导企业吸纳就业、鼓励人员稳定就业、明确考核标准等方面，构建起强有力的政策支撑，两地扶贫劳务协作终于走上了轨道，取得成效。
3.开展东西部扶贫劳务协作，必须发挥企业和群众主体作用。扶贫劳务协作，本质上还是人力资源市场供需问题，企业有用工需求，贫困劳动力有就业需要，政府部门负责组织对接输转。因此，既要发挥企业的市场主体作用，又要引导贫困群众积极参与。在福州定西两地扶贫劳务协作中，一方面注重发挥企业在吸纳就业方面的主体作用，同时，通过政策扶持对企业给予引导。另一方面，注重引导贫困劳动力积极参与，激发内生动力，实现就业脱贫。
4.开展东西部扶贫劳务协作，必须建立完善双方协调配合机制。东西部扶贫劳务协作，因为空间上的距离和地域上的差异，能否取得成效、取得多大成效，在很大程度也取决于两地人社部门的组织对接、协调配合。在福州与定西的扶贫劳务协作中，两地人社部门共同研究制定了《福州·定西劳务对接操作规程（试行）》，明确了各自工作职责，建立协调对接机制。福州人社部门重点负责制定出台扶持政策及兑现落实、深入企业收集用工需求、定西员工来榕安置就业及后续跟踪服务，定西人社部门重点负责入户宣传介绍、组织人员输转。两地建立了联络员制度，同时还互派挂职干部，及时协调推进劳务协作组织工作和稳定就业工作，有力、有效地推动了两地扶贫劳务协作实时对接、顺利开展。
